生日

去年8月17，星期五，農曆七月初一，傳統鬼門開的日子，也是一貫視為屬於妳的生日。（身分證上登記的日子不能肯定，實際也早已不可考）
想如一往帶您出外用餐，但您已開始承受呼吸急促之苦，也剛出院回家，不願再勉強您配合我的好意。於是當天我照常工作，下班後照常和同事上樓運動，七點多才拎著順路挑選的檸檬蛋糕回家。
上了樓梯，聽見弟媳安慰妳的聲音：「不會啦，妳看三姐記得啊。」
我知道，我讓妳失望了。
我們都冷落了妳，讓妳覺得孤單。
疾病會消磨一個人的意志，特別是子女成群卻都離巢成家，妳的孤獨，唯一在妳身邊的我，未能好好填補。
那晩，妳還是配合我的好意，勉強極為不適的身子，和弟媳、小姪子和我，四個人一起唱歌。
拿著相機攝影，我笑著說：「祝阿嬤身體健康！」
妳好勉強才能吹熄蠟燭，虛弱地許下願望，只願身體好轉。

當晚，坐在客廳，妳的身旁，我悄悄給兄弟姐姐發了簡訊。
自以為的好意，卻讓妳需要歇息的身子又得勉強接聽他們陸續而來的關心電話。
隔天，全員終於到齊了，在家做了一桌菜，用當點心的蘋果派充當蛋糕，再唱一次生日快樂。
遲了一天的生日會，身邊環繞兒孫，您開心地笑了。
最後的生日，那竟是最後一次為您過生日。
去年的生日願望，我和您許下同一個願，但沒有實現。

今年此時，既是初一拜飯的日子，也是您第一個冥誕，我還是買了一小塊切片蛋糕，
像某一年，我為父親作的一樣。
妳高興地說我還記得，然後我們一起分享奠祭後的兩片蛋糕。
聽說過世的人，只過忌日，不過生日。
但忌日讓人傷心。
生日，則提醒著過去一同慶祝的歡聚笑容。

媽媽，今年的生日，妳許什麼願望？
我想，也和我一樣。
今天傍晚，弟弟已報告弟媳入院待產。
小朋友也許搭特快車，趕在今晩和您同一天生辰。
也可能是明天父親節送他阿爸一個大禮。
無論今天或明日，他的出生都和小姪女一樣，使人難忘。
最重要的，是生產順利，母子均安。
今年的生日願望，一定會實現。